2024年7月14日 星期日

《喜人奇妙夜》的〈八十一難〉

《喜人奇妙夜》的「四士同堂」組合(劉暘/松天碩/王建華李治良),演出了〈八十一難〉,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g7mYrSB-lsA

後勁實在太強了,看第一次的時候只是純粹當好看的喜劇看過,跟著其中的橋段開懷大笑,也隨著故事的安排而眼中有淚。然而這幾天在我腦海裡的卻都是關於隋三藏說的:「終一生渡世人,和終一世渡一人」,到底哪一種比較值得?或者這些人物的選擇值不值得?如果是我又會怎麼選擇?這個帶著批判和反思的喜劇,成為了我心中願意不斷回放的經典,我相信即使過了幾年我還是會因為這個結局而感動。

這個喜劇的設定是關於西遊記的改編,裡面的人物依然有三藏、悟空、八戒、悟淨,在維持人物的形象設定以及小範圍的改編狀態下,三藏有著睿智清醒的覺悟,悟空有著超強的實力和主角光環,而八戒是醜帥醜帥的有魅力,悟淨則是聽話和「善良」。到了取經的最後一哩路,八十一難差了一難,不只是上天的機會渺茫,連未列仙班的員額都少了,因此在有人有背景,有人厲害、有人以顏值帥取勝的前提下,最容易被忽略的任勞任怨悟淨,就被計畫當成「最後的妖怪」。然而,因為悟淨的善良和實誠,他沒能下狠手,意外的成佛。

但是劇情的反轉是從其他人的對話中呈現,原來這只是一個「局」,為了讓悟淨有一個合理的機會更上一層樓。大家的選擇是那麼的光明,看似小奸小惡的欺負,其實是彼此的成全。

「人善就不應該被人騎」,這句話讓人想哭,原來有些人默默做的事情和善意有被看見,原來我們都知道誰才是最應該表揚的對象。只有領導和高層不知道,因為績效不等於門面,苦幹實幹敵不過背景。君不見,西遊記裡多的是妖精下凡搗亂,在最後要被悟空打死時,突然就有仙界、佛界的神明來召回坐騎,彷彿之前人間的傷亡都集體失憶、一筆勾銷。悟淨總駝著行李,三藏專注念佛,老孫和老豬往前拚搏,走到了最後的最後──來世見!

這一世又失敗了,多次的失敗,累世的重複,沒能消磨這些「人」的心志,從隋三藏到唐三藏只是一世,又是一世,其他人繼續等待著人的轉生,踏上相似的道路。同樣的路,差不多的內核,卻是不一樣的心境。以為流沙河就要這樣走過了,卻還是看見了悟淨在這裡等待。小打小鬧的收服看似喜劇,三藏彷彿是個不知情的鄉愿,可是觀眾知道,「又」重複了一次的取經之路,這一次會圓滿的吧!

所以悟淨一開始說的「自律使我自由」不只是為了露肌肉的梗,而是他從頭到尾的信念,因為知道要做什麼,才約束了自己的邪念,因為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才會繼續幾百年的等待。心是自由的,所以駝行李也無妨,當個小角色也無妨,繼續辛苦上路也無妨,這一世他更清楚自己的定位。看一個人不能從他得到什麼去評價,而要看他願意放棄什麼。

這不是喜劇,但這也是喜劇。好的喜劇不是只有亂叫亂跳、屎尿屁、諧音梗,而是讓觀眾知道人生的悲苦之後還有一點微光。這八十一難考驗的不是打妖怪,而是怎麼清楚的知道路,在自己的心裡。心中有光,抬頭看路,低頭做事。

這一路有伙伴,真好,能一起走到最後,真真的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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