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6月12日 星期三

你真的好嗎?讀《請問少年》

想看詹佳鑫《請問少年》這本書很久了,這是作者十年來,從高中到研究所,乃至為人師的文字。想看,只是一直沒有心情,不是沒有時間,而是我覺得我還沒辦法藉著書來回顧自己的青春。在我成為現在這個樣子之後,我很難馬上就跟以前的自己連結。我也想問問那個曾經的人在那裡?我想知道在哪一個岔路讓我走成了如今的樣子?

看著作者在書中的成長路,從他小時候的市場生活,課後輔導班、作文比賽、建中、台大、教師甄試,然後看到他的感情路。或許那只是一個人的點滴,卻是作者能挖出給讀者的最大限度。他很勇敢地承認自己的情感,也無畏的展現出內在的哀傷和無力。看過他的訪談,回憶他陳述自己來時路的樣子,我感覺到那是一種對於過往的治療,還有真正開始回顧一路的對錯。我知道當人們走到了這個時候,就是開始向內和解的契機。

其實書裡的篇章並不長,依照人生的進程分成很多單元,可是當我試圖建構作者從小到大的歷程時,我卻隱隱感受一個小男孩突然變成永恆少年的轉變。他和兒時玩伴在菜市場裡的遊戲,就這樣變成校園裡的壓力,參與文學獎和詩的邂逅,然後為了完成教師這個行業的事情,因而有了治療失聲的經驗,而後成為一個陷入愛情的少年。書名是請問少年,而不是向邁入輕熟男的自己提問,或許這就說明了作家把自己留在那個有點美好但不完美的昨日,這樣的懷舊是浪漫,同時也是緩緩的回望和告別。

我懂那種至死是少年的浪漫,不想長大的彼得潘,只是把自己凝結在最幸福時間。可是,人們終究會被逼著離開孤島,或者被陌生人空投到自己的領地。我們要面對的一直都是自己,自己出題目,自己答題。對自己狠一點的人限制了作答時間,寬容一些的人,也許用一生來書寫曾經被當掉的遺憾。

看完書之後,沒有那麼想看別人的故事了。我想起了自己近年來的事情。很慘烈的拉扯。

尤其是去年,我最慘痛的一年,導師班的家長美其名到學校溝通,其實是單方面的向我施壓。前指導教授惡意的卡住我的論文,讓我精神承受巨大的崩潰。鬱悶、失落、無助、痛苦、悲憤‧‧‧‧‧‧化成劇痛侵時我的心靈,我必須扮演拿得起放得下的人,在別人面前假裝放下,然而內心的苦卻無法跟著消磨,只是變成更緩慢的凌遲,讓我感覺沒有動力。

家人罹患癌症,我自己身體出了狀況,西醫說我的免疫極差,血紅素不足,心、肺、胃、肝、腎都激化著不一而足的病徵,受過傷的部位也在天氣變化時隱隱作痛。但是,痛是一個人的事情,沒有人可以替代,也沒有別的人真正的同情。大悲傷肺,鬱悶傷胃,憤懣傷肝,都是病,每天都吞食藥物維持正常日常運作。

問天何曾讓我至此?問地怎會遭遇困厄?求神拜佛只能讓心暫時平靜,卻不能抵抗生活裡漫天的惡意。還好通過了國藝會的計畫,讓我一邊回顧生命一邊和自我博弈,我不再怪自己選錯了人,不再後悔找錯了工作,不再痛恨讀錯了科系,因為我在那當下做出對所有人都好的決定,只是我忘記問自己快不快樂,僅此而已。

我也想重新問問自己:你開心嗎?你想要什麼嗎?你可以接受嗎?你願意忍耐嗎?你,好嗎?這份卷子很長,我會慢慢的填答,也許有一天我會補上不夠標準的答案,也或許我會換一份新的卷子,或許吧!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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