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1月8日 星期日

如履薄冰:評《你的婚姻不是你的婚姻:沙之書》

婚姻與同性、異性無關,但是與人的決定有關。在我看完這系列最後的沙之書時,深深感覺到這系列是在勸告觀眾:婚姻有風險,請不要隨意嘗試!總共五個單元的劇情,加上科幻的元素還是充滿了世俗的「不幸」,關於生活的慾壑難填,關於家庭的照顧教養,關於彼此的相處爭執,關於性格的南轅北轍‧‧‧‧‧‧如果婚姻是愛情的終點,婚姻只是合夥的共生,婚姻只是各取所需,那麼從愛開始的戀情,就是消耗在柴米油鹽當中。

看著沙之書的兩位女主從甜蜜的誓約到看不到眼中的光,委實相當難過,因為那是很真實的寫照,在愛情中我們都渴望能找到永遠和守護,但是到了最後,竟然是同床異夢的爭執。看的出來這兩個人是多麼的相配,也感受到她們的默契,更體會了家人的接受,可是,一旦變心和動搖,從前的山盟海誓,最後也只是打臉的笑話。其實不只是命盤,就算是科技的APP大數據BOB,真正執行的還是「人」。

如果因為預言而去做出預言所斷言的事情,正如莎翁《馬可白》裡因為女巫的預言而篡位的將軍一樣。本來無一物,因而惹塵埃。大數據說著出軌、變心、天氣、相處模式,但是既然人為可以從後台刪除和解釋,那麼變的始終是人,傷害感情和信任的也是人,「渣」從來都不是男或女的專利,管不住自己的心和下半身,就只能放棄得來不易的幸福。

嚴格來說,這部戲美化了更多婚姻裡的衝突,若不是因為戲劇談的是同志的處境,畫面上充滿了藝術的昇華和美感,沖淡了觀眾對於出軌的怒氣,做出和初戀邂逅、上床、認定彼此是靈魂伴侶的事情,早就被砲轟到無以復加。生活太累,每天帶著孩子的生活、處理家務的單調、為五斗米折腰的艱辛,等待撫慰的心靈常常不自覺的背棄了曾經的山盟海誓。這部戲裡讓人反思的不只是雙女主的情感路,還有宣的媽媽和宣在中風父親床前的對話,還有佑潔的爸爸看的命盤,宣的工程師好友「開示」的數位監控,以及接近最後佑潔在辦公室和同事談論婚姻的意義。

在幸福的家庭,家人的祝福,沒有人責怪著同性有違常理的時候,還有了一個得來不易的女兒,兩個人甜蜜的默契放閃,可是那樣的張力卻有些讓人窒息。每個人都說自己很幸福,每個人都覺得這樣的平淡很美好,只有自己知道淡的滋味不再深刻,漸漸酸餿。「七年之癢」不只是長時間之後才會有的膩味,而是忘掉對方最美的樣子,忽略曾有的濾鏡,刪除心動的記憶。只剩下滿地的積木、玩具、衣物,聞不到飯菜的香味,只聞到沒有喝過的咖啡香。

這個故事的結局或許會是好的,只有走過了這一遭,反思了自己的決定,「選擇」原諒或是挽回才有意義。在喪禮中,戴著黑紗的佑潔彷彿經在歷儀式之後找到自己的位置。宣還是等著她的,女兒也是跟著她的,佑潔也自己來到喪禮的現場,向死而生。宣的父親中風時佑潔出軌,軒的父親死亡後佑潔回歸。如果真的有所謂的平衡,達成一的那種守恆,那麼經歷了心動、失望、決定、陪伴、死亡的歷程後,最愛的是誰?不能失去的是什麼?終究能夠真誠的回答出來。

最後兩個人都哭了的對戲很感人,修復的情感或許也可能再次碎掉,可是如果我們知道幸福如履薄冰,那麼我們就能夠謹慎的對待我們所愛:仔細的聽著對方的話,認真的理解彼此的感覺,共同面對生活的疲憊,一起經歷瑣事和大事。不需要app告訴愛人如何小心相處,看著對方的時候,一起踏進家門的時候,還能夠看著對方感受慾望的時候,那就是美好的。生活太累以至於我們都忘記了,在進入婚姻之前是「愛」讓彼此靠近,在婚姻中是「情」讓心動昇華。如果終究會走到最後,那麼就讓那一天來的更晚一些吧!

如果有一個人,能讓我們嘴角上揚,能讓我們感受到幸福,請一定要好好的對待她、珍惜她,幸福會從指縫溜走,就像沙一樣。可是,用雙手捧著沙的虔誠,幸福一定會留得更久一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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