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3月7日 星期五

不寢

    昨夜因為被退稿的事而心情低落,縱然白天的工作已經很累,但是躺在床上卻毫無進入夢鄉的跡象,只是在腦海裡持續的思考著怎麼趕緊的再把資料給補上,可以趕緊將這件工程結案。其實對創作者來說被要求改動文本並不意外,只是那都是去年十二月的事情了,到如今過了年、開了學、放了連假,早已忘卻當時接下工作時躍躍欲試的情愫,只剩下安排好的計畫被突然打亂的鬱悶。

    想起《蘭亭集序》所說:「及其所之既倦,情隨事遷,感慨系之矣。向之所欣,俛仰之間已為陳跡,猶不能不以之興懷。」當過去的事不能完全「過去」的時候,累積的煩憂和煩躁會無限放大生活中的失落感。

    我知道自己感慨的不只是修改文稿的事,還有阿嬤長照計畫的協調、阿姨癌症復發的驚懼、女兒青春期的狂躁、工作場所不定時的麻煩,甚至是每天通勤的疲憊、毫無意義的會議和研習都讓人感覺到不滿百的生年,有著千千萬萬的憂思和無力感。杜牧的〈不寢〉說道:「到曉不成夢,思量堪白頭。多無百年命,長有萬般愁。世路應難盡,營生卒未休。莫言名與利,名利是身仇。」能睡著和作夢都是好的,到了連夢都不成的中年,日思夜想的都是那些柴米油鹽,汲汲營營的都是年輕時鄙夷的世俗,縱然不想和誰比賽,夾生代的尷尬處境很難不被當成標的和箭靶。說好釋然的不爭,卻還是悲哀的為名為利爭先恐後。

    人無法干預命運轉輪的運行!還記得十幾歲的時候談的永遠是很久很久以後,二十幾歲的拚搏爭的名聲是獎項和頭銜,三十幾歲的奮鬥是陪著孩子重新過一次童年,四十多歲的韌性是開始渴求能拿下面具做自己一回。如果人真的能夠決定明天,那麼我五十多歲、七十多歲、九十多歲的未來,還能記起某一刻的悸動嗎?還是終於能雲淡風輕的拿橫逆下酒……

    感慨系之、感慨系之,不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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