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思宏的《鬼地方》 是一本相當精彩的「類自傳」,其中關於家族的糾葛,人性的掙扎,還有跨國的行旅,都讓人眼睛為之一亮。作者把這本書定義為:「寫給我的故鄉,不存在的永靖」小說畢竟是虛構的,但是在小說中呈現的那些喜怒哀樂,彷彿就是一個孤寂的靈回最後回到原點懺情。
每一個章節用不同視角來呈現,補足了許多文本的懸疑和空白,所以T、園丁、姊夫們、導師們、姊妹們、兄弟們各自都有許多的秘密,也在生長和生活的歷程中感受到了他人的惡意。最親密的家人間不只有親愛的相處,還有更多的傷害和控訴,他人就是地獄,逃不開的綑綁和壓抑就是被詛咒的牢籠。
書中有沒有多一點「正常人」?沒有犯罪、沒有精神抑鬱、沒有被家暴、沒有暴力傾向、沒有出軌、沒有貪汙、沒有死亡、沒有歇斯底里‧‧‧‧‧‧一個家族的建構也許是從無到有、從少到多的過程,然而這個家族的最後卻一直在失去,因為他們總是不知道最適合自己的位置,也誤判了形式,以為自己當下的選擇是正確的,所以當上了鄉長、嫁了主播、交了男友、找了工作,然後發現了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,在那些無端的傷害中,就這樣沉淪了一生。
家族中的媽媽不是團結整個家庭中的支柱,而是讓這一切分崩離析的源頭之一,或許她遭遇了上一代婆婆的壓迫,然而她卻是繼續壓榨下一代的幫兇,沒有溫暖的擁抱,往往只有狠戾的咒罵和巴掌來烙印子女的記憶,而她的大呼小叫和瘋狂的潛質,也讓爸爸從而寧願在小水塔裡藏匿一時。
「性向」不只是子輩跨國的追尋,也是父輩的禁忌,原來在故事中無論男女,都沒有真正的心靈相屬、靈肉和一,只有礙於倫理的分隔,只有不斷的爭執,只有持續的暴烈,看的都「痛」了。畢竟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再挖出那些空間裡的不堪,地下室、書店二樓、楊桃園、狗屍掩埋地‧‧‧‧‧‧知道得越多,越覺得幸好這個地方不是真實存在的。卻也懷疑著,這或許是眾多鄉野傳奇中的總和,屬於許多人的回憶。
將這些拼圖放在一起後,沒能拼湊成家庭和樂的圖像,依然是支離破碎的樣貌。果然是鬼地方,可是這就是離開之後又必須回來的鬼地方。離散之後,依然找到了回鄉的道路,不是在家鄉中療癒,而是還沒有傷到靈魂的最隱微。媽媽不見了,弟弟回來了,然後缺席和回歸終究是注定的。魔幻的寫實,或是寫真的魔性,因為是鬼地方,所以一切都合理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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