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5月2日 星期六

讀《危險心靈》有感

我是看侯文詠的書、聽侯文詠的有聲書長大的(《愛情免疫學》、《在生命轉彎的地方》、《一生玩不夠》、《做個健康快樂的智慧人》),在還很天真的時候就已經理解《大醫院小醫生》、《白色巨塔》、《危險心靈》、《淘氣故事集》、《頑皮故事集》的世界。侯文詠的作品是我兒童和少年時期的啟蒙。
 

調皮的孩子成長後,如果成為《危險心靈》的「謝政傑」,就必須承擔長大後的壓力。那些似曾相似的場景讓我很難客觀的評述當中的對錯。詹老師不是壞人,他只是一個和「很多老師」都做一樣的事情的「名師」(課後補習、成績導向、嚴格帶班、奉獻教育……),但是他處罰過重,致使社會觀感不好,在媒體和有心人的炒作下成為眾矢之的。站在小傑這邊的讀者,可能看到了主角的委屈和勇敢,但這不只是關於一個人的成長事件,而是關於教育體制、考試制度、升學壓力、社會期待、主流價值的衝撞。

 

      在教育現場處理事情時,感性是沒有用的,只有拿得出來的證據和法理才能保障自己不受到傷害。教育界的難為在於現實和理想的距離,也在於希望和能力的衝突。在《危險心靈》中對於教育體制的抗爭或許結束了,可是學習的壓力、家長的期待、自我的定位還是在不同的世代發生。即使到了2020的當下,素養導向的大考模式、帶得走的知識、快樂學習、學習歷程檔案、多元選修、翻轉教室……新的教育政策帶來了新的衡量方式。但試問評價課綱成功與否不仍然還是台清交成的人數嗎?國家政策不是依然要前進世界百大嗎?(殘酷的是:一個熱愛英文,但是能不不好,學測只能考5級分的孩子被認為是無用的;一個目標就是當卡車司機的孩子,其實不需要知道歐洲史的發展。)老師們都知道適性揚才、因材施教,可是當高層和地方家長需要有人為榜單負責的時候,只有抗顏為師才不會被認為是薪水小偷。

 

    身在教育現場,看見許多職場上的不公不義,也在很多的壓力中妥協、吃過很多長官同事給的虧。慢慢學習怎麼樣保護自己,慢慢體會和家長講電話要錄音,慢慢學著記重要信件和資料給長官的時候要備份和截圖,慢慢學會不要被學生激怒、不要衝動下結論,也學會和同事打好關係,不要只會教書不會做人。不過,十多年的經驗告訴我,師生之間其實很講求緣分:「磁場」對了,連轉頭寫黑板學生都覺得可愛!頻道不同,連上課的聲調都會被投訴。

 

    我能理解《危險心靈》的時代,因為我曾經歷過下課後就到老師家補習的歲月,有時候都搞不清楚什麼時候才算放學。《危險心靈》讓我回想起小一時就被老師打耳光、趕出教室罰站、用藤條打傷右手大拇指,只是因為我在大家都安靜時轉頭拿書包裡的墊板……

 

    曾經我也是頑皮的孩子,但是教育的過程讓我變成好孩子。可是我的年代不流行抗爭,所以沒有變成「謝政傑」。而我努力的在自己長大後的職涯中,認真地避免自己成為傷害學生的「詹老師」。身為老師,我非常清楚當一個適任的老師比當個好老師重要,但是身為學生的時候,我還是很渴望在生活中有一個值得學習和依靠的典範。我希望自己能夠記得自己想當老師的起心動念,也記得自己曾經頑皮時的雀躍心情,這樣對於淘氣的孩子和不按牌理出牌的學生,會有更多的同理和尊重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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